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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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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辰

方如逸難以置信地望著江與辰,這才過了多久啊,江首輔的動作怎會如此之快!

他們本就是假定親,如何能真下聘!

可顧苑還在,方如逸沒法明說實情,只得請她稍坐片刻,自己拉著江與辰,一邊往外走,一邊小聲道:“你趕緊家去告訴你爹,我們是假定親,趁著下聘的消息還沒傳開,把東西全帶回去。”

誰知,江與辰卻道:“雖說是假定親,可若是一直不下聘,難道我外甥還有梁王不會懷疑?”

方如逸心裏著急起來:“那怎麽辦?”

“依我看,這些聘禮你先收下,等事情了結了,再做打算也不遲。”江與辰氣定神閑道。

“可是,也不知何時才能把梁王扳倒。”方如逸眉頭微蹙,腳下的步子慢了不少。“要是一直沒個結果,難道你這輩子都不娶妻生子麽?豈不是耽誤了你?”

江與辰的心緒甚是覆雜,他是男子,便是晚些時候成親也不妨事。

可方如逸不一樣,她一個姑娘家,今歲也二十了,本就算不上年紀輕輕,若再耽擱下去,只怕會被城中那些沒見識的人明裏暗裏地譏諷。

但她似乎根本沒想過這些,也不為自己考慮,話裏話外,只擔心他江與辰以後的婚事。

猛然間,江與辰明白了什麽,其實方如逸心裏是有他的,或許她和從前的自己一樣,並未察覺這番情意。

他暗自欣喜了一陣,可轉瞬間又甚是發愁。

不曾察覺的深情,終究容易錯過,無論如何,都要讓方如逸自己知曉明白,否則他費盡心思繞這麽一大圈,到頭來便宜了旁人,豈不是要後悔一輩子。

但,要用什麽法子,才能讓她發現自己的心意……

沒等江與辰思忖明白,兩人已然到了外門上。方如逸四下一看,江府送來的聘禮竟擺到了巷子口!

沒等她開口,江與辰先疑惑起來:“我爹怎麽……他何時收拾出來這麽多東西?”

“公子,你都二十七了也還沒成親,老爺心裏自然著急。”魏臨不知何時跟了出來。“我猜啊,老爺好不容易聽說方姑娘肯嫁給你,想必怕方姑娘看清你的本性後,嚇得跑了,這才趕緊把聘禮送來。”

江與辰無奈:“我在京中的名聲,就這麽差?”

他側頭望著方如逸:“如逸,你也覺得我是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子麽?”

方如逸正在為如何存放這些聘禮,擔著十二萬分的心,聽他沒來由地吐出這麽一句,心不在焉地擺了擺手:“這都什麽時候了,還想這些……”

江與辰的目光一下暗了:“所以你也覺得,我是……”

方如逸側頭望他一眼,本想隨意說些話應付過去,卻不料看見他眼神裏的無限落寞。

她頓時有些不忍心,忙他拉到一邊:“江國舅,別人誤會你,難道我還不知?你幾番救我,對傅世子的事那般上心,是為有情有義。你閉關幾月就能高中三甲,若非天資頗高,又怎能做到?

你不是浪蕩,只不過是隨性了些。京中人人恪守規矩,不敢行錯一絲半點,見你如此灑脫,他們心裏豈是好過的?自然要用言語來羞辱你。你若為此傷心難過,實在不值當。”

江與辰的眸光亮了亮:“我不是在意旁人怎麽看我,我只在意你。”

方如逸瞪他一眼:“我要真覺得你是什麽浪蕩子,早就嚇得跑了,難道還會站在這裏,同你掏心掏肺地說這許多話?”

江與辰心裏歡喜無狀,他什麽風言風語都不怕,就怕她對那些話認了真。

就在這時,門外嘈雜起來,方如逸轉身要走,江與辰卻拉住她道:“如逸,你剛才同阿苑說的那些話,可是真心?”

“自然是假的。”方如逸不停地往大門外看。“我們是假定親,你忘了?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大樹,快帶人把東西都搬進來!別把巷口堵了!”

方如逸沒心思聽他說話,飛快奔出門去,江與辰才剛升起的歡喜,頓時消散了幾分。

魏臨湊過來,揚了揚眉稍:“公子,奸計得逞,怎麽又不高興了?”

“什麽奸計,我這叫有勇有謀。”江與辰抱著手,望著方如逸忙忙碌碌的身影,嘆了口氣。“如逸她……怎麽就不明白我的心呢。”

“公子,你不說,她如何明白?你得直接點,問她去!”

江與辰猶豫不決:“可是萬一她眼下對我還沒有男女之情,只是覺得我這個朋友還不錯,那我貿貿然問她這些話,豈不尷尬?”

他糾結片刻:“罷了,我再等等,試探試探她的心思,左右如今我們兩個算是定了親,也不會有旁的人橫插一腳。”

說到這裏,他安心不少,忙出門去,幫方如逸料理安置聘禮的事。

不多時,顧苑也從堂上出來了,她在屋子裏坐不住,見院子裏人仰馬翻的,幹脆出來幫著料理。直到黃昏將近,那些聘禮才全都搬進了方家空著的廂房。

送走顧苑和江與辰,方如逸總算歇了一歇。

餘照送來一盞熱茶,一邊點燈,一邊道:“姑娘,再有兩日就是你的生辰,今歲還是同之前一樣,揀一些愛吃的菜,在家中做個席面麽?”

方如逸掀開茶蓋,慢慢拂著茶沫:“今年是整歲,我想去慶雲寺給我娘上柱香。”

她飲了口茶:“這半年發生那麽多事,我心裏多少有些不定。如今和梁王撕破了臉,朝夕之間,怕是容易有禍事,也不知將來還有多少機會能給我娘上香。趁著眼下還算得空,趕緊去罷。”

餘照把燈盞移得離她近了些:“姑娘好端端的,怎麽說起這些話來?我們做了那麽多事,連何家也扳倒了。梁王那還有徐先生,也不是鐵板一塊。江國舅與我們是一條心,姑娘還怕什麽!”

方如逸擱下茶盞:“對付那些壞心腸的,我並不怕。可心地良善之人,我卻擔心自己拖累了他們。好在江首輔雖然明面上不動聲色,可私底下對梁王盯得甚緊,我們這邊也能放心些。”

餘照笑道:“姑娘這是居安思危,奴婢都明白的。不如姑娘趁著過生辰,好好熱鬧一番,之前何家倒了,魏大哥就說想置辦一桌席面,我們幾個關起門來慶祝慶祝,可姑娘一直忙著,奴婢也便沒說。”

方如逸坐直身子:“既然魏臨有這意思,那這回的生辰宴,我們把他和江國舅都請到宅子裏,好好吃一頓。只是徐哥哥如今舍身到了梁王那,不好明著過來,真是可惜了。”

“徐先生是做大事的人,豈會在意這些?等事情了結,姑娘再好好謝他便是。”

主仆兩人商議了許久,把生辰宴的事做定。次日午後,餘照命下人給江府送了邀帖。待到生辰那日,江與辰一早便讓魏臨駕了馬車過來,停在方宅大門外。

方如逸帶著餘照出了門,望見江府的馬車,還有站在車前的兩人,甚是驚訝:“江國舅怎麽來得這般早?生辰宴傍晚才開。”

江與辰三兩步到了她面前:“我聽餘照說,你要去慶雲寺燒香求簽。你要出門,沒我陪著怎麽行?萬一有人動什麽歪心思……”

“照你這麽說,但凡我出門,必須得讓你跟著一同去了?”方如逸打斷道。

江與辰一臉坦蕩:“那是自然,你如今是我未過門的大娘子,我不得時時刻刻著緊些?”

他牽住方如逸的手:“上我的車吧,路人都看著呢。”

方如逸被他握住了手,雖然明白這些不過都是假的,做給旁人看的,可心裏卻沒來由地浮現幾絲暖意。

她登上江家的馬車,江與辰和餘照也跟著進來,魏臨立在車門前,一邊拔掉門上的鎖扣,一邊道:“方姑娘這兩日忙著,只怕還沒聽說京中的風言吧?”

方如逸無奈地瞥了江與辰一眼:“這一回,我的風言想必同他有關。說罷,他們又在傳我什麽話?”

“大家都說你是才出虎穴,又入狼口,個個嘆息得很!”

餘照忍不住笑出聲,方如逸也有些撐不住,拿帕子捂了嘴,唯有江與辰面色不改:“他們懂什麽,一天天的只會傳這些無用的話。魏臨,別扯這些風言了,趕緊去慶雲寺,如逸還等著燒香!”

“這就走!”

魏臨關緊車門,揚鞭一揮,馬車駛出小巷,朝城南奔去。一炷香後,馬車出了城,停在慶雲寺的山門外。

眾人落了地,方如逸和餘照去西側的攤子上買香,魏臨壓低聲音對江與辰道:“公子,路上有人跟著我們。”

江與辰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:“今日也不做什麽事,他們要跟便讓他們跟去,你停好車立即過來。”

魏臨得令去了,江與辰飛快走到方如逸身側,手上雖是幫她挑著香燭紙元,可目光卻一直留意著周遭動靜。

察覺他神色略略嚴肅,方如逸小聲道:“怎麽了?”

“沒什麽,我們的馬車後面跟了條尾巴,不妨事。”江與辰付了錢,握住她的手,湊到她耳邊道:“我看他們應該只是想打探消息,看看我們的行蹤,沒什麽別的動作。不過,你今日還是得跟緊我,以防萬一。”

方如逸想著,既然有人跟在後面,就必須得把戲做足,便也不拒絕他牽著自己,反倒主動攙住他,說說笑笑地往山門裏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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